第 86 章 夜探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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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6 章 夜探3
沈離塵順著他看向的方向看過去，走進來的果然還是仙族，這位比較年輕，但看起來十分尖酸刻薄，不是討喜的長相。
進來之後，他並沒有打斷眼前酒色生香的場面，只是輕蔑地笑了一聲，眼神中充滿了厭惡之情，走向在一邊看守的一位族長和其他仙族族人。
“怎麽樣？”他低下頭輕聲詢問。
此刻，偷聽的妖王神色格外嚴肅，甚至因為迫不及待還微微側了側身。
對比起來，沈離塵就覺得自己和顧玄息太不嚴肅了。
那位族長也輕聲答道：“這群蠢貨在這裏玩了那麽久，一路上又被吹捧著，現在早就掉以輕心，一定會對咱們言聽計從，被咱們牽著鼻子走。不會有什麽問題，放心吧。
“那就好，那邊也準備好了，這就走吧。”
聽到這裏，沈離塵緊張了一下，終於要開始下一步了嗎。
“你要不，先……”顧玄息清清嗓子，不懷好意地頂了一下，“以後你再玩？怎麽玩我都陪你。”
沈離塵這時才發現他們還保持暧昧的姿勢，他坐在顧玄息腰上。
翻譯一下，騎乘。
真是太心大了，果然情侶就不適合一起行動，容易感情用事不說，時不時的打情罵俏也嚴重妨礙工作。
他站起來，伸手把顧玄息拉起來。
顧玄息剛才還在你儂我儂，站起來的瞬間眼神立即犀利如刀，整個人更是散發出一種沈穩可靠的氣場，叮囑道：“你摸夠了吧，我不變回去了，我有預感，接下來就是正事，你經驗不夠，跟著我。”
“嗯。”
師尊！師尊！”
沈離塵騎著雪狼回到忘憂山巔。
他又下山瘋玩去了，只不過滿十五歲就不被宗規約束。
“師尊！我是不是該服用辟谷丹了！”沈離塵興沖沖走進洞府，“我剛才聽唐師姐說，我該服用了。”
他對一切不知道的東西都有強烈的興趣，而凈昀蒼總是能夠滿足他的興趣。
凈昀蒼平靜道：“吃那個，你就不能吃好吃的了。”
沈離塵一聽不能吃好吃的，立刻猶豫。
他即將突破築基期，一般這種時候，師父會讓弟子開始服用辟谷丹，排出濁氣，有助突破。
但凈昀蒼知道他嘴饞，但好學心卻能戰勝嘴饞，“世人知辟谷丹，只是個誤解，靈氣本就是天地間最純粹的東西，在靈脈中運轉，但凡有異樣，對修士而言都有致命的危險。”
“比如說魔氣？毒？”
“是，這麽最純粹的東西，哪裏來的濁氣。你若是哪天不想吃飯，大可以試試。”
沈離塵這麽貪吃的人，怎麽可能吃辟谷丹呢。
凈昀蒼摸了摸他的腦袋：“這幾日就別貪玩了，靜下心來，盡快突破築基期。你既然打算參加這屆弟子大比，就必須是元嬰期的修為，不然師尊不放心你去。”
其實他的修為已經足以拿下第一，只是他想找個借口，讓沈離塵多陪著他。他在欺騙自己已經成了習慣，不然看在和沈離塵與顧玄息相伴左右段日子，用不了多久他便會發瘋，他只能靠欺騙聊以慰藉。
此後三年，每一天都至關重要。
從前沈離塵只是仙尊的弟子，美人榜第一，一些無關緊要的身份，但從贏得弟子大比第一這天起，他真正的鋒芒才得以展露。
於是他下山的時候更多，留給凈昀蒼的只有夜晚。
幾乎每天天亮之後，凈昀蒼只能站在忘憂山上看著遠處的他，一動不動，仿佛一尊鬼斧神工的雕塑，等待黑夜來臨，等待只屬於他們的兩廂廝守。
凈昀蒼是貪婪的，他貪婪的深淵永無底止，看著沈離塵與別的弟子言笑晏晏，這個深淵便會擴大，直到吞沒三界。
但他不能夠，因為無論用什麽辦法占有沈離塵，最終的結果也只能是深淵吞噬了自己。
可只有三年了。
他該怎麽辦？他的手在抖，下一刻就抓住了什麽堅硬的東西。
奇怪的是，明明在害怕，但抓住就不怕了，就像是有了什麽依靠。
但他抓的是顧玄息的手腕。
沈離塵不好意思地擡頭看了一眼，而不好意思的原因是他不想松手。
顧玄息平靜無波地看著他。
他那雙儼然無盡深淵的瞳孔，竟能給人安穩的感覺。
周夫人再次泣不成聲。
周知府擋住周夫人的雙眼，悲痛欲絕：“諸位仙長，就是這裏，當日只把那四位可憐的侍女的屍體還給了他們家人，都只剩下白骨了！其它的根本不敢動！”
楊師姐顫著聲道：“我看這件事沒那麽簡單。”
沈離塵“嗯”了一聲。
不管吃人是不是以訛傳訛，但從眼前的情況看來，眼前這麽多分量，大概是把人生生啃成了白骨。
沈離塵問：“有四個侍女？”
顧玄息道：“四個姑娘，夠了。”
楊師姐：“……”
沈離塵道：“看皮膚碎片，的確是用牙齒把這四個侍女的血肉都咬了下來。如果是用刀什麽的還能解釋，但如果是用牙齒，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。”
楊師妹臉色慘白：“會不會是死了，再一點點咬呢？虎豹豺狼之類的……”
虎豹豺狼捕食的現場是很可怕，也有能力啃四個人。
但沈離塵蹙眉搖頭：“你自己看，肉上有人的牙齒印，而且你看四周。”
不止這一大片花叢，連周圍假山甚至墻上都有噴濺的黑色血跡。
“只有活著的人的血才能噴濺那麽遠。”沈離塵又問，“周大人，沒有人聽見慘叫聲嗎？”
周知府悲痛道：“沒有啊，還是一個起夜的家仆看見的，要不是他叫了起來，指不定還要死多少人！”
沈離塵道：“那就是先一口咬斷喉嚨，所以叫不出聲。四個侍女，要麽綁起來，要麽一個個騙過來。我傾向於騙過來，你覺得呢？”
楊師妹竭盡全力才鎮定下來，突然被提問，頭皮一麻，簡直要當場昏過去：“我捉妖除魔都是不見血的好嗎！我能覺得什麽！”
沈離塵也怕她崩潰了，不然誰來照顧小弟子們，他可不想當保姆，趕緊解釋：“肯定是一個一個騙過來的，一來她是大小姐，侍女肯定都聽她的話，二來都直接上嘴啃了，不管她是什麽樣的妖魔鬼怪也做不出綁起來這樣精細的話。”
楊師姐沒聽完就跑到一邊加入嘔吐的大軍。
看完現場，走出花園。
直到嗅到佛香，沈離塵才後知後覺地抽抽鼻子，奇怪道：“我感冒了嗎，怎麽剛才什麽都沒聞到。”
雖然畫面也觸目驚心，但他只看一眼就沒再看，也就沒那麽害怕。
現在他和顧玄息成了最鎮定的兩個。
沈離塵想起來了什麽，趕緊松開手。
同時用問題掩蓋心中的尷尬，他問周知府：“當晚最先看見大小姐吃人的家仆呢？怎麽還沒來？”
周知府用袖口狠狠擦掉眼角的淚，才道：“實不相瞞，那位家仆看了這樣的事，當晚就瘋了，拉都不拉不住，只能關在柴房裏。家裏哪裏出過瘋子啊，結果沒看住，讓他半夜跑了，第二天一早才在河裏發現了他……”
沈離塵：“死了？”
“正是。”
“真巧。”
周知府臉色鐵青：“仙長這是何意！”
沈離塵茫然道：“啊？我說什麽了知府大人就問我是什麽意思？煩請知府大人告知。”
就在這時候，周夫人爆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：“都是我的錯！是我沒教導好霜兒！都是我的錯啊！我可憐的霜兒，你怎麽成這樣了！你一個閨中女兒為何要受這種罪啊！”
她悲傷過度，幾乎站不穩，幾個哭得花容失色的侍女連忙上去攙扶安慰。
周知府也道：“這怎麽能是你的錯呢，誰不知道你平時教子有方，都是命啊！都是命！這個孽障做出這等事，手段殘忍，罪不容誅……你就當咱們沒生過這個女兒！”
“你怎麽能這麽說！”周夫人猛地撲上去就要抓他，又被侍女們急急忙忙攔住，“那是我的霜兒！你把她還給我！”
“夫人當心！”
“夫人註意身子啊……夫人有個三長兩短，大小姐該怎麽辦！”
周知府長嘆一聲：“造孽啊造孽。”
沈離塵等人都沈默了，他們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，甚至連道侶都未曾有過，看著這對傷心欲絕的夫妻，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。
悲痛的情緒蔓延開來。
“夠了！現在是哭的時候嗎！”
蒼老但有力的聲音傳來，拐杖敲在地面上發出沈悶的聲響，一位眼神犀利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帶著侍女們走過來。
沈離塵在茶館裏聽說這位周老太太年過七十，也確實是滿臉皺紋，皮膚更是松弛地垂著，但看這穩重的步伐和氣勢，以及從聲音就能判斷那根拐杖是重達四五十斤的法寶，這樣子，哪裏像是七十的老人家，反倒是像她兒子周知府的年紀。
看來她那位當大長老的爹確實疼這個女兒，延年益壽的丹藥沒少給。
周知府趕緊行禮：“娘。”
周老太太沒看他，她一眼看出沈離塵才是這群人之首，走到他面前，手中的拐杖重重點了點地，臉色嚴肅：“見過仙長，敢問仙長我孫女為何會突然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？”
她這一開口，別說是侍女了，就連周夫人都不敢再哭一聲。
一家之主的風範顯露無疑。
誰能想到這位養尊處優、被長老父親保護在羽翼下的老太太，也會在追不到孫女的時候，像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婦人般跪地嚎啕大哭，這可能就是人性使然吧。
沈離塵微微低頭：“暫時沒有。”
老太太深吸一口氣，半晌才無力道：“我知道了……我知道了……”
沈離塵道：“老人家。”
周老太太立刻看向他，仿佛又有了力氣：“仙長請吩咐！”
沈離塵道：“我想看看周大小姐的閨房，不知是否方便。”
周老太太立刻道：“方便，方便。”
周大小姐的閨房在一個僻靜清幽的地方，推開窗就能看見河。
而她的房間也幹凈整潔，沒有一絲冗雜的擺設，用青色的窗紗，熏淡淡的女兒香，嗅著這種香，任何人都會變得純白沒有一絲邪念。
但床是整齊的，沒有睡過的痕跡。
再忍下去，他恐怕會被折磨瘋。
他看見沈離塵正在送走一個下山游歷的師兄，而下山游歷的一般至少要二十歲，修為要達到元嬰期。
沈離塵年齡太小，修為也不夠，但這不算什麽。
如果帶他下山，逆天改命，會成功嗎？
凈昀蒼從來不是信命之人，不然也不會到現在依舊有執念，等待一個獲得他的機會。
在念頭產生的剎那，他便準備去做了。
他要帶沈離塵下山歷練，走遍神州大陸，這樣就算剩下三年光陰，他們也可以日夜相伴左右，在神州大陸每一處都留下美好的回憶，讓他得以聊以慰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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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離塵順著他看向的方向看過去，走進來的果然還是仙族，這位比較年輕，但看起來十分尖酸刻薄，不是討喜的長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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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樣？”他低下頭輕聲詢問。
此刻，偷聽的妖王神色格外嚴肅，甚至因為迫不及待還微微側了側身。
對比起來，沈離塵就覺得自己和顧玄息太不嚴肅了。
那位族長也輕聲答道：“這群蠢貨在這裏玩了那麽久，一路上又被吹捧著，現在早就掉以輕心，一定會對咱們言聽計從，被咱們牽著鼻子走。不會有什麽問題，放心吧。
“那就好，那邊也準備好了，這就走吧。”
聽到這裏，沈離塵緊張了一下，終於要開始下一步了嗎。
“你要不，先……”顧玄息清清嗓子，不懷好意地頂了一下，“以後你再玩？怎麽玩我都陪你。”
沈離塵這時才發現他們還保持暧昧的姿勢，他坐在顧玄息腰上。
翻譯一下，騎乘。
真是太心大了，果然情侶就不適合一起行動，容易感情用事不說，時不時的打情罵俏也嚴重妨礙工作。
他站起來，伸手把顧玄息拉起來。
顧玄息剛才還在你儂我儂，站起來的瞬間眼神立即犀利如刀，整個人更是散發出一種沈穩可靠的氣場，叮囑道：“你摸夠了吧，我不變回去了，我有預感，接下來就是正事，你經驗不夠，跟著我。”
“嗯。”
師尊！師尊！”
沈離塵騎著雪狼回到忘憂山巔。
他又下山瘋玩去了，只不過滿十五歲就不被宗規約束。
“師尊！我是不是該服用辟谷丹了！”沈離塵興沖沖走進洞府，“我剛才聽唐師姐說，我該服用了。”
他對一切不知道的東西都有強烈的興趣，而凈昀蒼總是能夠滿足他的興趣。
凈昀蒼平靜道：“吃那個，你就不能吃好吃的了。”
沈離塵一聽不能吃好吃的，立刻猶豫。
他即將突破築基期，一般這種時候，師父會讓弟子開始服用辟谷丹，排出濁氣，有助突破。
但凈昀蒼知道他嘴饞，但好學心卻能戰勝嘴饞，“世人知辟谷丹，只是個誤解，靈氣本就是天地間最純粹的東西，在靈脈中運轉，但凡有異樣，對修士而言都有致命的危險。”
“比如說魔氣？毒？”
“是，這麽最純粹的東西，哪裏來的濁氣。你若是哪天不想吃飯，大可以試試。”
沈離塵這麽貪吃的人，怎麽可能吃辟谷丹呢。
凈昀蒼摸了摸他的腦袋：“這幾日就別貪玩了，靜下心來，盡快突破築基期。你既然打算參加這屆弟子大比，就必須是元嬰期的修為，不然師尊不放心你去。”
其實他的修為已經足以拿下第一，只是他想找個借口，讓沈離塵多陪著他。他在欺騙自己已經成了習慣，不然看在和沈離塵與顧玄息相伴左右段日子，用不了多久他便會發瘋，他只能靠欺騙聊以慰藉。
此後三年，每一天都至關重要。
從前沈離塵只是仙尊的弟子，美人榜第一，一些無關緊要的身份，但從贏得弟子大比第一這天起，他真正的鋒芒才得以展露。
於是他下山的時候更多，留給凈昀蒼的只有夜晚。
幾乎每天天亮之後，凈昀蒼只能站在忘憂山上看著遠處的他，一動不動，仿佛一尊鬼斧神工的雕塑，等待黑夜來臨，等待只屬於他們的兩廂廝守。
凈昀蒼是貪婪的，他貪婪的深淵永無底止，看著沈離塵與別的弟子言笑晏晏，這個深淵便會擴大，直到吞沒三界。
但他不能夠，因為無論用什麽辦法占有沈離塵，最終的結果也只能是深淵吞噬了自己。
可只有三年了。
他該怎麽辦？他的手在抖，下一刻就抓住了什麽堅硬的東西。
奇怪的是，明明在害怕，但抓住就不怕了，就像是有了什麽依靠。
但他抓的是顧玄息的手腕。
沈離塵不好意思地擡頭看了一眼，而不好意思的原因是他不想松手。
顧玄息平靜無波地看著他。
他那雙儼然無盡深淵的瞳孔，竟能給人安穩的感覺。
周夫人再次泣不成聲。
周知府擋住周夫人的雙眼，悲痛欲絕：“諸位仙長，就是這裏，當日只把那四位可憐的侍女的屍體還給了他們家人，都只剩下白骨了！其它的根本不敢動！”
楊師姐顫著聲道：“我看這件事沒那麽簡單。”
沈離塵“嗯”了一聲。
不管吃人是不是以訛傳訛，但從眼前的情況看來，眼前這麽多分量，大概是把人生生啃成了白骨。
沈離塵問：“有四個侍女？”
顧玄息道：“四個姑娘，夠了。”
楊師姐：“……”
沈離塵道：“看皮膚碎片，的確是用牙齒把這四個侍女的血肉都咬了下來。如果是用刀什麽的還能解釋，但如果是用牙齒，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。”
楊師妹臉色慘白：“會不會是死了，再一點點咬呢？虎豹豺狼之類的……”
虎豹豺狼捕食的現場是很可怕，也有能力啃四個人。
但沈離塵蹙眉搖頭：“你自己看，肉上有人的牙齒印，而且你看四周。”
不止這一大片花叢，連周圍假山甚至墻上都有噴濺的黑色血跡。
“只有活著的人的血才能噴濺那麽遠。”沈離塵又問，“周大人，沒有人聽見慘叫聲嗎？”
周知府悲痛道：“沒有啊，還是一個起夜的家仆看見的，要不是他叫了起來，指不定還要死多少人！”
沈離塵道：“那就是先一口咬斷喉嚨，所以叫不出聲。四個侍女，要麽綁起來，要麽一個個騙過來。我傾向於騙過來，你覺得呢？”
楊師妹竭盡全力才鎮定下來，突然被提問，頭皮一麻，簡直要當場昏過去：“我捉妖除魔都是不見血的好嗎！我能覺得什麽！”
沈離塵也怕她崩潰了，不然誰來照顧小弟子們，他可不想當保姆，趕緊解釋：“肯定是一個一個騙過來的，一來她是大小姐，侍女肯定都聽她的話，二來都直接上嘴啃了，不管她是什麽樣的妖魔鬼怪也做不出綁起來這樣精細的話。”
楊師姐沒聽完就跑到一邊加入嘔吐的大軍。
看完現場，走出花園。
直到嗅到佛香，沈離塵才後知後覺地抽抽鼻子，奇怪道：“我感冒了嗎，怎麽剛才什麽都沒聞到。”
雖然畫面也觸目驚心，但他只看一眼就沒再看，也就沒那麽害怕。
現在他和顧玄息成了最鎮定的兩個。
沈離塵想起來了什麽，趕緊松開手。
同時用問題掩蓋心中的尷尬，他問周知府：“當晚最先看見大小姐吃人的家仆呢？怎麽還沒來？”
周知府用袖口狠狠擦掉眼角的淚，才道：“實不相瞞，那位家仆看了這樣的事，當晚就瘋了，拉都不拉不住，只能關在柴房裏。家裏哪裏出過瘋子啊，結果沒看住，讓他半夜跑了，第二天一早才在河裏發現了他……”
沈離塵：“死了？”
“正是。”
“真巧。”
周知府臉色鐵青：“仙長這是何意！”
沈離塵茫然道：“啊？我說什麽了知府大人就問我是什麽意思？煩請知府大人告知。”
就在這時候，周夫人爆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：“都是我的錯！是我沒教導好霜兒！都是我的錯啊！我可憐的霜兒，你怎麽成這樣了！你一個閨中女兒為何要受這種罪啊！”
她悲傷過度，幾乎站不穩，幾個哭得花容失色的侍女連忙上去攙扶安慰。
周知府也道：“這怎麽能是你的錯呢，誰不知道你平時教子有方，都是命啊！都是命！這個孽障做出這等事，手段殘忍，罪不容誅……你就當咱們沒生過這個女兒！”
“你怎麽能這麽說！”周夫人猛地撲上去就要抓他，又被侍女們急急忙忙攔住，“那是我的霜兒！你把她還給我！”
“夫人當心！”
“夫人註意身子啊……夫人有個三長兩短，大小姐該怎麽辦！”
周知府長嘆一聲：“造孽啊造孽。”
沈離塵等人都沈默了，他們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，甚至連道侶都未曾有過，看著這對傷心欲絕的夫妻，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。
悲痛的情緒蔓延開來。
“夠了！現在是哭的時候嗎！”
蒼老但有力的聲音傳來，拐杖敲在地面上發出沈悶的聲響，一位眼神犀利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帶著侍女們走過來。
沈離塵在茶館裏聽說這位周老太太年過七十，也確實是滿臉皺紋，皮膚更是松弛地垂著，但看這穩重的步伐和氣勢，以及從聲音就能判斷那根拐杖是重達四五十斤的法寶，這樣子，哪裏像是七十的老人家，反倒是像她兒子周知府的年紀。
看來她那位當大長老的爹確實疼這個女兒，延年益壽的丹藥沒少給。
周知府趕緊行禮：“娘。”
周老太太沒看他，她一眼看出沈離塵才是這群人之首，走到他面前，手中的拐杖重重點了點地，臉色嚴肅：“見過仙長，敢問仙長我孫女為何會突然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？”
她這一開口，別說是侍女了，就連周夫人都不敢再哭一聲。
一家之主的風範顯露無疑。
誰能想到這位養尊處優、被長老父親保護在羽翼下的老太太，也會在追不到孫女的時候，像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婦人般跪地嚎啕大哭，這可能就是人性使然吧。
沈離塵微微低頭：“暫時沒有。”
老太太深吸一口氣，半晌才無力道：“我知道了……我知道了……”
沈離塵道：“老人家。”
周老太太立刻看向他，仿佛又有了力氣：“仙長請吩咐！”
沈離塵道：“我想看看周大小姐的閨房，不知是否方便。”
周老太太立刻道：“方便，方便。”
周大小姐的閨房在一個僻靜清幽的地方，推開窗就能看見河。
而她的房間也幹凈整潔，沒有一絲冗雜的擺設，用青色的窗紗，熏淡淡的女兒香，嗅著這種香，任何人都會變得純白沒有一絲邪念。
但床是整齊的，沒有睡過的痕跡。
再忍下去，他恐怕會被折磨瘋。
他看見沈離塵正在送走一個下山游歷的師兄，而下山游歷的一般至少要二十歲，修為要達到元嬰期。
沈離塵年齡太小，修為也不夠，但這不算什麽。
如果帶他下山，逆天改命，會成功嗎？
凈昀蒼從來不是信命之人，不然也不會到現在依舊有執念，等待一個獲得他的機會。
在念頭產生的剎那，他便準備去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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